<
297ku小说网 > 玄幻小说 > 人鱼陷落 > 第85章
    昏暗的港口工厂地面潮湿,废弃的吊床机器上用钢丝绳吊着一个人。

    alpha被捆住双手吊在空中,脚尖勉强沾地,他身上的衣服沾满污血破破烂烂,颧骨凹进去一块,看得出来已经骨折,血肉模糊的脸几乎看不出他原来的相貌。

    白楚年蹲在他面前,指尖夹着半支烟,烟雾从隐现的火星中飘起,遮挡住被吊起的alpha注视他的视线。

    他双手的拳骨因过度使用而蹭破了一层皮,但很快愈合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    被吊起双手的alpha吐出哽在破碎胸腔中的一口血,掺着血丝的涎水挂在唇边。

    经过这几日空海路辗转,白楚年在诺曼机场落地,与ioa联盟南美分会取得联络,分会长是位a3级高阶分化的犰狳omega,派出特工与白楚年接洽,白楚年得到了ioa南美分会的武器支持,临行前那位雷厉风行的犰狳会长要白楚年回国后代她向言会长问好。

    白楚年此行金斯顿的第一任务是暗杀叛逃狙击手。

    在白楚年意外被高温偷袭,随后兰波又险些被国际监狱逮捕那段日子,言会长趁此机会将联盟从上到下做了一番大清洗,在排查行动中联盟防爆组高层有一位狙击手突然失踪,经过搜查取证,确定这位名叫瑞拉弗的alpha狙击手已经叛逃,现加入雇佣兵组织。

    白楚年拿到的第一任务是找到并处决瑞拉弗,二期任务才是调查加勒比海沿岸的章鱼实验体。

    白楚年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,慢慢站起来,走到瑞拉弗面前,用指间燃着的烟蒂挑起他的下巴。

    “我没耐心再问下去了,把盗走的情报还回来,你就解脱了。”白楚年微垂眼眸,在黑暗中淡笑着凝视他。

    烟蒂在皮肤上发出烧焦的轻微嘶声,瑞拉弗狠狠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,他的喉咙嘶哑,艰难地说:“你真的不是人类,他们说得没错,你像个定时炸弹。”

    “啊,是谁这么说的。”白楚年又点燃了一根烟,靠在手边的集装箱上轻轻吐气。他换了来时的伪装,还是黑背心迷彩工装裤和作战靴的搭配最干练方便,肩头还隐约留着蓝色的鱼纹痕迹。

    “你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。”他沉重疯狂地嘶吼,“愚昧的会长被你们这些成精的实验体洗了脑……不光让你进入高层,还想在国际会议上为实验体争取人权,他早就不再值得我们忠诚了,你以为联盟里只有我这么想吗?我只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怪物。”他咆哮道。

    白楚年指尖颤了一下,炽热的烟灰落在手背上。

    会长的做法对联盟其他成员而言无疑是疯狂而危险的,但很矛盾,白楚年心头发起闷来。

    “你快多说几句吧,反正这也是你在世上最后的遗言了,浪费在骂我上真是一点儿不知道珍惜。”白楚年和蔼地搭上他的肩膀,“瑞拉弗。”

    面前悬挂的这具身体一瞬间被空间挤压消失,一枚血红色的玻璃球落在白楚年掌心,白楚年捏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抛光,对着月亮观察了一下,玻璃球像琥珀那样包裹着一枚u盘的残骸。

    “原来藏在肠子里,欠..操的东西。”白楚年自言自语,然后随手将玻璃球扔进了裤兜里。

    “目标确定死亡,情报销毁,一期任务已完成。”白楚年联络总部,“请求立即开始二期任务。”

    言逸回应:“批准。”

    联盟技术部接入联络:“监测设备已启动,水下无人机操作权限转让。”

    白楚年拿出背包里的终端,检查摄像功能和移动功能,显示启动通道从黄色变为绿色。

    联盟技术部消息:“成功转让权限,开始巡航加勒比海沿岸垂直深度一千米范围。”

    白楚年手中端着微型电脑,背上背包飞快离开了港口,乘南美分会特工安排的游轮顺航线航行。

    人鱼巢穴所在的位置刚好就在垂直水深一千米范围内。

    人鱼族群每隔百年环球迁徙一次,所过之处的生物得到滋养快速生长,死亡的珊瑚会重生,濒亡的鱼类得以繁殖,海洋每隔百年会因此得到一次生命的喘息。

    七十年前兰波带领族群完成了一次环球大迁徙,他对路线已经很熟悉了。

    但没想到会在回程的路上遇到洋中脊火山暴动,为了为族群逃亡争取时间,兰波不得不爬进海缝用身体冷却熔岩,重伤被迫开启自我保护机制,利用伴生能力将烧得残破的身体卷成球滚进海沟里,足足养了七十年伤才重新苏醒。

    这段时间里,新首领享受着兰波用牺牲换来的繁荣,在旧首领的荫蔽下明目张胆粉墨登场。

    海中屹立着一座奇特的岛屿,这座岛屿中心只有一座不大的礁石,但每个驶入这片区域的航船都会迷失方向,最终在这里触礁沉没,几个世纪的沉船在这里积攒,成为了一座幽灵船岛,这里正是人鱼族群世代相传的巢穴。

    其中,一座豪华且巨大的法国游轮悬浮在海中,船舱破出一个巨大的窟窿,黏满水草和珊瑚,大量散发绿色荧光的水母在这里游动,散发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息。

    人鱼族群的新首领是位大白鲨人形体omega,将海底成片的白化死亡珊瑚雕刻成地毯,坐在由死亡珊瑚雕刻的王座中,轻轻晃动粗糙的鱼尾,身边聚满了鲨鱼人形体alpha。

    两位青鲨人形体alpha跪在憔悴的珊瑚上,将水母中会发光的物质用特有的方式提取出来,轻轻涂抹在王的鱼尾上。

    这样白鲨omega的鱼尾看起来也像兰波一样,幽幽地散发着绿光。

    “siren回来了。”低头跪在他鱼尾边的那位青鲨alpha柔声向王禀报,掩着嘴轻笑了一声,“在身上缠了不少人类的绷带,为了挡住被放逐的疤痕,看着真可怜。”

    人鱼语幽静神秘,在海中听起来更显空灵,被沉船和成千上万的骸骨一衬便恐怖起来。

    白鲨omega搓了搓王座上的珍珠:“他不是被搞科研的那群人类打捞上去了吗,还是我亲自送了他最后一程,就算没被做成药丸,总也要被好色的人类当奴隶玩过了吧,陆地上的野兽们都喜欢这么玩。”

    给王涂抹发光液体的alpha点点头:“您说得是,他大概脑子被弄坏了吧,居然不知道躲远一点,还敢回来挑衅您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可是,有一半的人鱼都跑去迎接siren回来了,听说之前背叛siren投靠您的金目鲷又倒戈了,一听说siren回来,屁颠屁颠去岸上接,被撕成碎块了。”alpha笑得尾巴直颤。

    另一位alpha煽风点火说,“等把siren干掉,王把他分给我们吃吧,说不定可以活得更久一点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把siren赐福的婴儿都杀了,您说他还回来个什么劲儿啊,除了那些迟钝懦弱的老人鱼,现在族群里年轻力壮的谁知道他是谁啊,自取其辱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有的家伙就是自不量力。”白鲨omega注视着深海黑暗的远方,一枚蓝色光点逐渐靠近。

    白鲨omega从王座中起身,朝着蓝光迎了上去,却没想到他是独自来的。

    兰波在深海中犹如游荡的太阳,明亮的蓝色电光为海底带来久违的光明,薄纱般的鳍星光闪烁,在水中飘舞,身后跟着成千上万的蓝光水母,将黑夜映为白昼。

    兰波在他面前停了下来,浮在比白鲨omega稍高的位置俯视他。

    “sky。”兰波叫了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他浑身散发柔光降临深海,水母萦绕在他周身,相比之下尾巴上涂满绿色黏液来冒充发光的白鲨人鱼,便显出有些相形见绌的窘迫来。

    “siren。”白鲨人鱼笑起来,三排锋利的尖牙闪过寒光,“回来找我报仇?七十年都没能养好的伤,被人钓上岸三年就恢复了?那说明岸上才适合你。”

    兰波一直沉默着。

    白鲨人鱼失去了耐心,心里莫名暴躁:“你怎么不说话?”

    兰波看了一眼手臂上刻的台词才想起来要说什么。

    ac促进剂的药效早就过了,兰波的成长阶段退回了培育期,培育期的大脑思考能力和逻辑很差,虽然说人鱼语很流畅,但思考速度会变慢。

    所以在退回培育期之前,兰波一笔一划把所有重要的事情全用贝壳碎片刻在了手臂上,并且用沙粒填满防止伤口愈合。

    “沉落反叛者。”

    “为迎接王后的到来打扫王宫。”

    “热爱白楚年。”

    手臂上记着这样三句话,除了白楚年这三个字之外,都是用人鱼族特有的文字刻的,兰波很轻易地认出了那些人鱼文字,但最后三个汉字是什么意思兰波想了半天也不认得。

    “热爱……小猫咪。”兰波默默地在心里念叨。

    他在白鲨人鱼面前发了很久的呆,在脑子里梳理了半天这些事情的逻辑。

    但在白鲨人鱼的视角情况则完全不同——被驱逐的前首领此时威严地停留在面前,一言不发,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。

    白鲨人鱼心里越发焦躁,甚至掺杂了一丝恐惧。

    白鲨人鱼上任后,首先将族群的管理者全部换成肉食鱼类人形体,他们对兰波在任时偶尔会吃海底塑料和渔网线绳这种东西嗤之以鼻,自从他上任,命令所有人鱼都不准再吃沉在海里的垃圾,全部改吃肉。

    可以吃腐尸,也可以吃人类,为所欲为。

    所以大部分肉食鱼人形体都极为拥护新首领。

    随着白鲨人鱼一声令下,身后的人鱼一起朝兰波冲了过去,他们中鲨鱼居多,每个人都拥有尖锐如刃的排牙和粗糙锋利的鱼尾,他们疯狂撕咬兰波,和三年前驱逐他那样,利爪在他脊背上留下不可磨灭的耻辱痕迹。

    海水被兰波的血染红,兰波身上的鳞片和血肉被凶猛的人鱼们撕扯下来,浓重的血腥味覆盖了这一片海域。

    白鲨坐回王座中托腮看这场好戏,嗤笑道:“和以前一样弱,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蝠鲼人形体。”

    “把他的细尾巴截下来,我要绑在我的王座上。”白鲨说。

    血雾渐渐散去,兰波仍旧浮在水中,无动于衷地注视着他。

    他身上被扯下的血肉快速生长,露出的鱼骨被筋脉和血管重新覆盖,撕碎的鱼鳍光洁如初。

    白鲨惊诧地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人鱼首领固然强势,但以这些人鱼井底之蛙的短视目光又怎么会知道,这世界上还存在特种作战实验体这种强悍的改造。即使仅在培育期,特种实验体的自愈能力也非常强大。

    人鱼们发现,他们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侮辱的痕迹了。

    兰波攥了攥恢复如初的手,淡淡地问:“是不是该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