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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四十章  好不好就你一句话。我什么事儿不依着你,嗯?

    与往日不同,这回霍骠把沉拂砚一路送至她所在的教室楼层。

    他生得彪悍挺拔,气势又盛,看人时,习惯了漫不经心往下扫量,是上位者一贯居高临下的态度,就算有学生不认得他,一看也知道肯定不是普通人。

    况且这里人人都生了双富贵眼,先敬罗衣后敬人。霍骠手上戴的是瑞士顶级制表品牌Blancpain宝珀的限量版腕表,身上穿的是Brioni量身定制的深色西装,内搭白衬衫,深紫色领带是Valentino的,正是港澳old  money穿搭,低调但硬派奢华。身后跟着两名西装革履的保镖。他们的枪放在靠近腋下位置的枪套里,外人看不见,但二人体型高壮,眼神冷酷锐利,一块块腱子肉包裹在衣料下清晰可见,已经十分有震慑力。

    沉拂砚平时就够引人注目的,她性子冷,又很有些凉薄,对众人的侧目和窃窃私语视若无睹。

    站在教室门口,“霍骠,”她抽了抽臂示意,“我要进去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她从出门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。霍骠低下头仔细端详她的神情,“叫我什么,嗯?”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她的小臂不放。

    眼看就打上课铃了。沉拂砚抿了抿唇,“哥哥。”

    音量很小,更显嫩了。霍骠一笑,“乖女孩。”俯身在她额角吻了下。

    腕骨被松开,沉拂砚将手缩到腿侧。霍骠却屈膝蹲下来。

    她脸上有些慌乱,要往后挪脚,霍骠先她一步将手扶在她腰间。

    “别怕。”他柔声安抚,往后打了个手势。

    其中一名保镖将几张雪白的纸巾放在他手中。沉拂砚爱干净。跟着她的人现在出门都习惯随身带着干湿纸巾。

    学校有段校道是在草坪上直接铺石子,颇有意趣。但南方草长得旺盛,晨间露水又重,沉拂砚穿的小皮鞋被沾湿了。

    霍骠细致地把她的鞋面拭擦干净。

    沉拂砚浓密的睫毛垂落,微颤着掩下眼中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“好了,上课去吧。”霍骠站起身。保镖忙取走脏湿的纸团扔进走廊边上的垃圾桶。

    霍骠接过另一名保镖手中的书包,装有清淡饭菜的保温盒,和盛着清热消肿汤药的保温杯,“下午放学等我来接你回家。”笑着递给沉拂砚。她身体不适,今天不宜吃饭堂的食物。

    沉拂砚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接下东西就转身跨进课室的门。

    无数道目光或直白或隐晦地投在她身上,俱都难掩震惊。

    沉拂砚长相出众,学习成绩优异,唯一为人诟病的地方,是据传她被霍二少包养了。

    眼见为实。这是对待情妇的态度?他们的叔伯、父兄,对待妻子,甚至是父母,都不见得能做到这个份上。

    沉拂砚始终神色淡淡,仿佛对同学们异样的注视一无所觉,自顾来到自己的座位。同桌罕见地主动跟她打招呼。她礼貌地应了,佯装没留意她欲言又止的表情,翻开第一节课的课本。

    霍骠来得很早。

    校门口人来人往,沉拂砚远远就瞥见他高大得骇人的身影,鹤立鸡群一样,站在车前抽着烟。

    早在沉拂砚发现霍骠之前,霍骠的眼睛已死死钉在她身上,拔都拔不出来。

    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,惬意地欣赏他的小姑娘柔枝嫩条般的曼妙身姿,袅袅娜娜的,真他妈走个路都比别人好看。

    少女渐行渐近。他“呼”的仰面喷出一大口白雾,掐灭了手上的烟,曲指一弹,烟头精准地掷入十几米开外的垃圾桶。

    大步迎上去,“嗓子怎么样了?”先摸了把沉拂砚白嫩的小脸,接过她手上的书包、餐具等物。他的保镖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拎走。

    “好些了。”沉拂砚避开他深邃沉灼的视线,径直走向车厢。

    驾驶室车门被推开。

    下来的人是苏格拉瓦。

    沉拂砚怔愣片刻,意识到不妥后很快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肩头一沉,修长有力的大手无声无息搭上来,“看傻了,嗯?”霍骠热气腾腾的胸腹挨贴她背脊,另一条胳膊环勒她的小软腰,低下头,似笑非笑地逡巡她的神情。

    沉拂砚侧额,与他的脸拉开距离,“我不该觉得奇怪?”他一声不响把人换走,又毫无预警地把人调回来,从头到尾都没问过她的意见。

    霍骠被她噎住,悻悻然摸了摸鼻子。

    苏格拉瓦彷佛没意识到二人谈话的中心是自己,恭敬地喊了声“小姐”,帮她拉开车门。几日过去,他小腿的骨头早长好了。

    沉拂砚拽下霍骠的手,不再理会他,弯腰坐进车厢。

    小丫头脾气够大的。霍骠舌尖儿抵着一侧口壁,“啧”的轻笑了声,也跟着坐进去。

    吴淑芳盯着沉拂砚放学到家的点儿,正指挥阿姨把下午茶端到小饭厅,听见开门的声音,匆匆往外赶。

    玄关正站着霍骠和沉拂砚。

    霍骠的臂横在少女腰间,俩人在说着什么。确切来说,是霍骠一个劲儿在说,沉拂砚默不作声,神色很冷淡。

    气氛有异,吴淑芳没敢贸然靠近,“二少,小姐,你们回来了。小姐的下午茶都摆好了,厨房做了碗海胆蟹肉羹,大闸蟹和海胆都是现杀现取肉,特别新鲜,刚出锅。”这道菜凉了发腥,回锅鲜味大打折扣。她是提醒沉拂砚要尽快食用。

    “谢谢吴姨。”沉拂砚礼貌地跟她打招呼。

    跟谁都客客气气,就他妈爱给他脸子瞧。霍骠不耐地挥挥手,示意吴淑芳忙自己的去。

    “还生气呢。”他亲自帮沉拂砚脱下外套,又蹲下来为她换鞋,“我听着你嗓子也不哑了。是药三分毒。待会儿我派人把闵医生再接来一趟给你瞧瞧。没什么事儿咱就不吃药了,单喝几天汤剂。”

    当真是关怀备至,细致入微,如果害她受伤的人不是他的话。沉拂砚并不动容。

    默了半晌,得不到回应,霍骠慢腾腾站直身。

    巨大的体型差带来强烈的压迫感,沉拂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霍骠拉住她的手,“以后还是苏格拉瓦跟着你,给你开车,好不好?”商量的口吻,眸色深沉锐敏,一瞬不瞬凝在她脸上。

    沉拂砚眉心蹙起,用力甩开他的手,“你这是‘打一巴掌给个甜枣’?霍二爷在训狗?”

    霍骠脸色一滞,忙笑着安抚她,“你别这么敏感。我就是想让你高兴。他不是跟你的时间最久嘛,你肯定比较习惯他在你身边。”

    话是他亲口说的,说完又不自在,生了点儿悔意,干脆挠着沉拂砚的下巴核儿问她,“砚砚自己决定吧,好不好就你一句话。我什么事儿不依着你,嗯?”

    沉拂砚差点儿冷笑。他是把决定权交给她吗?他是在试探她。

    “随便你。”上了一天的课,身体不舒服,霍骠又疑神疑鬼,沉拂砚只觉得累,眼皮涩涩的,想哭,想躺下,什么都不想思考,不想管了。

    她漠然的反应反而让霍骠放心。如果沉拂砚表现出欣喜,他又该存下疑心,过后还得找个由头给她换人。

    霍骠受不了心爱的女孩儿分一丁点儿关注在其他男人身上。任何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