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
297ku小说网 > > 大殓 > 第86章
    尘降匆忙应答:“回殿下,不及十日。”

    “十日……”三殿下闻言蹙眉思忖片刻,后语出惊人,“本宫要出宫。”

    “出宫?!”尘降被他想一出是一出的殿下吓得嗓子都劈叉了,觉得他行事实在太过随意。

    请问古往今来,有哪家皇子胆敢随意出宫??再问,又有哪家皇子一年私自出宫好几次??

    尘降不知,除开自家殿下,生平闻所未闻。

    更何况,这还是在巫举前后,要是头顶上那位心血来潮,突然想看看自己这聊胜于无的三皇子,又该如何是好?

    尘降苦口婆心,将其中弊害细细说与蒲炀听,盼着他能回心转意,自己也好保住头顶上那颗脑袋。

    蒲炀听完了,沉吟片刻:“本宫知晓。”

    尘降大喜:“不出宫了?”

    蒲炀:“出。”

    他垂眸,看着尘降一副怒急攻心的模样,笑了,如一卷清风,高山白雪,好看极了:“尘降,这么多年,他何时曾说过要见我?”

    “你思虑周全固然算好,可它是否会发生……你我都心知肚明。”

    翻译过来就是你别瞎操心。

    也是,尘降心道他家殿下一年到头出去没有八次也有十次,哪次又被发现过?

    说好听点,是他们行事谨慎小心,说难听点,是当今陛下根本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。

    又怎么会无事召见?

    “也罢,”尘降搓搓手,例行与自己的前途做诀别,“我与殿下同去。”

    顺便尝尝那安驭街上的吃食,他可惦记了许久。

    出宫几日,尘降撒了欢,瞧瞧街上的小贩、湖边的游船,不比他们那空空荡荡的偏殿热闹?

    可蒲炀不是来外面寻欢热闹的,他与安驭街最大酒楼的老板朱家二公子关系尚好,每次出来都会到酒楼偏房住上几日,尘降见二人时常关在房间商讨什么,自己是进不去的,只得同二公子身边的小厮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今日酒楼又迎来了位客人,身高八尺,五大三粗,身材精壮,瞧着是个上过战场的,尘降不知他是何人,只听那小厮叫他祁将军。

    祁将军进屋同另外两人欢弹整日,到了晚上,提出上湖船游玩一圈。

    总之没什么要事,临近巫举,到处都热闹得很。

    可这几位分明是不过巫举的,不但不过,看样子也不喜欢。

    “装神弄鬼也不是一日两日,依我之见,这巫祝当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,倒不如让他们上战场去!”祁将军坐在船篷内,望着街上贩卖的巫祝做法器具,冷笑道,“定能击退沈贼,宏我海隅之昌隆。”

    “祁从晋!”朱二公子低声呵斥他,“这是在外面。”

    祁从晋耸了耸肩,不再多话。

    倒是一直沉默的三殿下开了口,望着外面的人群,若有所思道:“当今的国巫是兰氏吗?”

    “不错,”朱衡称是,“听闻这巫祝当今一代都姓兰,他算是排行最靠前的那位。”

    他想到什么,玩笑般开口:“如今的海隅,兰氏怕是屈指可数,要我说,别到头来是辽涂、沈津人。”

    “何意?”祁从晋顺着他的话,也开了个玩笑,“那若是以后他们上了战场,不就成了自家人打自家人?”

    另外两人闻言也笑,兴头至极,不知不觉又聊到了别处。

    直到蒲炀顺着窗沿看到阴暗之处的三两个人影,围在河道旁不知在商讨什么,竟起了争执,中间一个模糊红影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蒲炀叫住船头的渔夫:“停一下。”

    另外几人看向他:“何事?”

    “外面似乎有人出了意外,我去看看,”蒲炀只叫了尘降,两人趁着夜色下了船,一路行到桥下。

    然后在桥下英雄救美,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红衣人。

    第四十四章

    这红衣人浑身是血,气没了大半,又碰到歹徒讹诈,差点被淹了河里去,幸亏两人及时赶到,才救下他一条命。

    蒲炀将他带回酒楼,请了郎中,说是中了风寒,多加护理,只消几日便能好大半。

    说来也是奇怪,这都快四月阳春天了,还染上了风寒。

    果然,第二日红衣人便悠悠转醒,一张朴实无华的脸,盯着床边已经睡去的小公子,许久,等小公子睁眼,用那双浅而透亮的眼睛盯着自己:“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这小公子瞧着不过十五六岁,相貌生得极好,浅浅的眉,淡淡的眼,周身气质却冷,看向别人的眸光犹如破了冰的细霜,细碎而亮。

    红衣人面色潮红,脑子还昏沉沉的,却也知大概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,沉吟片刻,说了句: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“举手之劳,”小公子叫了外面的人一声,脸色疲倦,眼眶下依旧是一圈乌青,淡淡道,“你中了风寒,郎中说你要多加护理。”

    红衣人惜字如金,全然不惊讶,点头称“好”。

    正逢尘降端药进屋,和红衣人对视,闲来无事,便问他:“这位公子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红衣人怔愣片刻,反而看向蒲炀,道:“叫我燕南便好。”

    他目光里带了点探究,但合乎止礼:“你们呢,怎么称呼?”

    “燕公子,”尘降抢在蒲炀之前开口,“我家公子姓云,你叫我尘升就是。”

    “云公子,尘升,”燕南朝两人点点头,寥寥几笔白描勾勒的五官并不生动,像一纸寡淡的油墨,“多谢相救。”